“股市没有股神。”10月20日，在某券商活动上，“爱在深秋”上海爷叔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
9月底，股市迎来一波大涨，“爱在深秋”上海爷叔一炮而红，许多人甚至来到路边的“马路股市沙龙”想要亲眼见见他。
如今，尽管上海爷叔没有在社交平台上开通账号，但顶着他旗号的账号却不少，无一例外是关于行情、选股的分析。
这波股市行情下，抖音、快手等短视频平台上涌出了一批“民间股神”，他们多是带有一定IP属性。除了抖音之外，小红书也是本轮牛市的主要赛场。在小红书上，有关股市的帖子垒了一篇又一篇。以#股市#股市行情等关键词搜索，出来的笔记有近6万篇。
有人靠看短视频上的股神炒股，有人热衷于在小红书分享自己的炒股奇遇，也有人忙着训练大模型以进行选股。无怪乎有网友评论称，抖音和小红书、大模型遇到的第一个牛市。
情绪先行，赚钱另说
“中国历史上还没有出现如此大规模的自媒体炒股情绪牛市，市场情绪也会被这帮人无限放大。”这是某雪球用户在9月28日的留言。
真的如此吗？数据可以说话。
截至10月25日，在抖音上，#上海爷叔#、#爱在深秋上海爷叔#、#上海爷叔爱在深秋#等话题视频播放量接近16亿次。尽管上海爷叔没有在社交平台上开通账号，但顶着他旗号的账号却不少，无一例外是关于行情、选股的分析。背靠爷叔，自媒体博主们也忙得不亦乐乎。
“民间股神”上海爷叔之所以走红，是因为早在今年6月，他就预测到9月底股市会暴涨。当时，他还给这波行情取名“爱在深秋”。9月底A股走出连续上涨行情，网友们翻出上海爷叔曾经的预测，直言高手在民间。
在9月底之后的视频里，每次爷叔出现，身后都跟着一大群“信众”。靠着短视频切片和各大平台的搬运，爷叔从天而降，成为普通股民的选股风向标。
如果说“上海爷叔”的人设符合意外爆火的资深股民，“大蓝”则更显然是一位深谙短视频传播之道的金融新手。事实证明，“大蓝”对金融和股市并不擅长，但他实在太会煽动情绪。
身穿粉色西装的大蓝情绪饱满地说，“你们什么都没研究，跟我一起挣钱了，怎么会有我这种大好人？”电商数据分析平台蝉妈妈数据显示，“大蓝”视频日点赞总量在9月24日至10月中旬由22万涨至350万，评论数由1.4万增至40万，后回落稳定在20万。
高喊着可以轻松连续拉涨停创业板随便一只小盘股，第一批跟随大蓝的人也确实赚到钱了。但随着10月9日后的股市回落，大蓝的账号被查封，轻飘飘而去，留下的是被套的股民。他们中有的是贷款下场的，更有甚者拿着给家人治病的人期待一把翻盘。
一家中小公募机构高管指出，在引导开户、引导散户资金入市，甚至引导交易等方面，自媒体的力量都被大幅强化，对行情预期的影响力空前增强。
短视频、标签话题点燃了流量，燃烧了平台
如果没有短视频和算法、标签，这波牛市是否会如此疯狂？
爷叔的视频经过以亿为量级的二次传播，雄霸抖音、微博热搜，成为资本市场“破圈”代表作。#00后股民拿4万压岁钱入市赚10万#、#00后用买房钱炒股被上了股市第一课#等词条在微博、抖音、小红书铺天盖地式的渗透，让很多股市小白完成了“好奇-关注-心动-下场-套牢”的全套操作。
通过小红书“聚光”平台的数据显示，近一个月，与股市相关的搜索量最高关键词，分别是：A股暴涨、A股开盘即下班、股票、a股、股市……
其中，“A股暴涨”在小红书的“月均搜索指数”是340万+。
自媒体博主、券商机构们都十分清楚，流量带来的威力。大蓝自己也公开表示，“这次（A股）涨得这么离谱，应该是抖音和视频号发酵所致。”“短视频直播时代，所有的利好和利空都被以难以置信的速度传播，并迅速体现在盘面上。”
话题热度和平台算法推荐一直都是相辅相成的。不止一名短视频博主坦言，自9月末行情爆发以来，只要在抖音上发布与股市相关内容，就更容易受到算法流量的加持。
“因为股市的话题有流量，更容易被推流，所以这段时间（博主们）也更愿意发布和股市相关的内容，以达到增加流量或吸粉的目的。”一名短视频博主坦言。
根据观察，在这轮流量热潮里，抢到用户目光的多为具备更大流量制造能力的带货主播，而非传统专业的财经博主。以上海知名证券分析师@边风炜为例，其抖音粉丝是26.2万，还没有大蓝的粉丝零头。
当然，如果本身就是网红经济分析师，那就另当别论。
除了“媒介共振”外，基于大数据的“标签分发”，默认给用户推更多爱看的、能煽动情绪的内容。这些当然并非全然理性的内容，因为大数据根本无法识别这个短视频内容本身是情绪化的还是理性的。大数据能够鉴别的，就是你的停留时间、浏览偏好。
可以看到的是，在这波天降热度里，抖音也看到了问题。10月11日，大蓝抖音账号被查封。与“大蓝”一同遭遇治理的，还有股市相关的3600余个违规账号、15000余条违规内容。
高谈阔论的博主们，挣到钱了吗？
不可否认，流量钱谁都心动。9月以来，形形色色的博主们涌入财经内容赛道，或分析、或点评、或明里暗里开始推荐。当然，还有坐不住的券商和投资服务机构。但凡与近期的资本市场沾点边，基本上都是高播放、高赞。评论区都是网友求推荐。
流量背后，暂且不谈求知欲旺盛的网友，这些自带属性分析、点评甚至推荐股指的博主们，自己在股市挣到钱了吗？
从目前来看，炒股还是没有卖课赚钱。
博主们的套路大多如此：大体量财经主播先用话术圈定“目标用户”，再通过发红包、送资料等福利诱导粉丝加群，将其中的“兴趣客户”引流至平台以外的私域躲避监管，接着就是推荐高价课程和付费社群进行变现。
最典型的就是大蓝的商业版图中，最重要的还是知识付费。记者搜索发现，“大蓝”是“银河商学星辰会”的创始人，在“银河商学”的官网中，还有“大蓝”线下培训时的图片展示，其业务板块介绍中，包含了从6980元到29800元不等的课程内容，还有一个年费为98000元的星辰会俱乐部。
除了卖课之外，某些自媒体账号对自身“成功学”进行包装，通过多种形式证明自身“咖位”后，有些给证券公司引流开户、分成佣金，有些售卖投顾会员卡，还有些利用流量优势引导“抬轿子”或“接盘”，实现粉丝收割。
收割这一波流量的确定性，或许要远高于买股票、基金带来的回报。而期待股神指导一夜暴富的小白股民们，大多是当了韭菜，还是被割了两轮的那种。
文｜记者 杭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