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红极一时的“独角兽”企业、折叠屏手机“鼻祖”柔宇科技进入破产清算，令人唏嘘；曾发文呼吁“拯救柔宇”的刘姝威，也在柔宇深陷泥潭之时再次发声了。
“刘自鸿的问题出在哪里？问题在于他超出了自己的能力圈，而资本市场对他超出能力圈的行为进行了投资，结果导致了投资失败。刘自鸿是一位科学家，但他不具备经营管理企业的基础知识和经验。”
6月9日深夜，中央财经大学中国企业研究中心主任刘姝威在微信中贴出了自己在参加一场关于中国上市公司高质量发展闭门会议上的发言摘要。发言直击柔宇痛点，提及华为投资遭拒、刘自鸿不愿退出管理层等细节。
团队与成熟企业合作有顾虑
2012年，不到30岁的刘自鸿与两名斯坦福校友共同创立了柔宇科技。仅两年后，因发布厚度只有0.01毫米的全球最薄柔性显示屏，柔宇科技一时名声大噪，成为深圳乃至全国知名的独角兽企业，备受资本追捧。仅从2017年8月到2019年11月，柔宇科技就获得了7轮融资，不乏中信资本、深创投、杭州基石、保利（横琴）资本等众多知名投资机构。
早在2019年便有消息传出称柔宇科技将赴美股上市，不过最终未能成行。2020年，公司完成上市辅导工作后正式向科创板发起冲刺，根据彼时披露的招股书，柔宇科技在发行后的估值将达到577亿元。然而到了2021年2月，柔宇科技却主动撤回了上市申请。
根据最新消息，2024年6月6日，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发布公告：已于2024年5月15日裁定受理柔宇科技破产清算一案，指定广东华商律师事务所为柔宇科技管理人。
昔日独角兽何以走到破产重整？作为公司独立董事的刘姝威，在此次闭门会议上的发言，透露了更多细节。
“在柔宇科技初创时期，华为曾提出投资柔宇科技，专门为华为供应柔性屏，但柔宇科技拒绝了华为的投资。”刘姝威透露，因为刘自鸿希望像三星公司一样，独立完成所有产品的开发，独立制造所有产品，“这明显超出了刘自鸿的能力圈”。
此前也有投资界人士认为，柔宇科技陷入资金困境，与刘自鸿选择自建生产线这条最艰难的道路有关。
2017年，刘自鸿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透露自建产线的原因，表示实际是迫于无奈：“我们一开始并没有想自建产线。但在2014年发布技术后，很多的制造行业包括面板的制造公司找来跟我们谈合作生产的事情。但我们在接触后，觉得不太容易去推进，原因在于有些制造商希望我们把技术、工艺先拿到他们的产线上去全部跑通后，才签合同，而不是先签。”
“换位思考一下，我们的团队怎么能答应？因为没有保障，工艺和配方等东西是没有办法通过专利进行保护的。团队有很多顾虑，就无法进行下去。”刘自鸿说。
有熟悉柔宇的业内投资人分析，技术出身的刘自鸿低估了自建生产线的“烧钱”速度，即便是百亿资金，自建生产线也能很快烧光，“团队对生产线的烧钱速度没有准确判断，即便是好的技术也浪费了。如果选择与拥有成熟生产线的企业达成合作，结果或许会不一样”。
“将刘自鸿视为骗子不公平”
作为柔宇的独立董事，刘姝威曾在2022年4月公开发文呼吁“拯救柔宇”，引发广泛关注。
刘姝威在最新闭门讲话中也提及了自己当时发表《拯救柔宇》的起因，是刘自鸿在深夜给其发了一封信，第二天早上自己起床后看到这封信，担心他可能会出问题，这不仅对中国是损失，而且会产生严重影响。所以，刘姝威第二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写了这篇文章，并在上午发布。
在《拯救柔宇》这篇文章中，刘姝威建议各级政府积极帮助柔宇科技解决资金问题，帮助柔宇科技引进战略投资者，以便开拓我国柔性技术应用市场。
“我认为，柔宇科技必须有新的产业资本注入才能生存。”刘姝威透露，《拯救柔宇》发布后，深圳市国资委引入了一家产业资本，是一家上市公司，这家上市公司提出了一个要求：刘自鸿必须离开管理层。然而，刘自鸿坚决不同意这项要求。
当时，刘姝威对刘自鸿说，唯一能救柔宇科技的方法就是他退出管理层，如果他不同意这个要求，那么柔宇科技可能会面临破产的局面。如果他选择退出管理层，仍将保留他持有柔宇科技的股份。如果他坚持不退出管理层，产业资本不会进入，柔宇科技会破产，他可能会一无所有，投资者也将遭受损失。
“遗憾的是，最终刘自鸿选择了不同意这项要求，这就导致了现在的局面。”刘姝威说。
据媒体报道，在柔宇科技工作了两年多的陈铭评价，柔宇陷入困境，跟刘自鸿的个人情怀和管理短板有很大关系。刘自鸿提出的目标过于高远，让柔宇的路越走越窄。“老板的愿景很宏大，想做创造柔性星球的拓荒者，这太理想化了，对一家创业公司来说可能是致命的。”陈铭说。
陈铭认为，刘自鸿不擅长企业管理，这是柔宇“高开低走”的重要原因之一。“这两年我感觉公司的管理太混乱了，内耗内卷太严重，办事效率极其低下。”陈铭说， “事无巨细都需要刘自鸿审批，权力高度集中，底下人没有权限，也不敢拍板。”
今年5月28日，由于深陷欠薪风波和资金困境，柔宇科技公众号曾发布《关于柔宇历史若干不实言论的澄清》。对“核心技术源自国外，不是自主原创”“产线良率低，设备落后，无法量产”“上市只为圈钱，追求高估值，不上市就躺平主动破产”等不实言论进行了澄清。
柔宇科技称，无论申请上市与否，公司始终在竭尽全力寻求更好的发展，负责任地面对所有挑战和困难，从未躺平或主动申请破产。例如，近两年，数位投资股东和创始人刘自鸿博士个人多次主动借款合计两亿多元给公司，用于解决员工薪资和维持产线基本运行等问题。
刘姝威在最新闭门讲话中也为刘自鸿“辩护”，称他真心希望企业能够成功，将他视为骗子不公平，“刘自鸿是一位科学家，但不是企业家，无法引领公司生存和发展”。
在讲话最后，刘姝威提到，如何促进像刘自鸿这样的科学家在中国充分发挥他们的能力，推动我国科学技术的进步，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主持人｜黄婷
来源｜羊城晚报·羊城派综合第一财经、证券时报、每日经济新闻等